講述人袁俐姣
  我叫袁俐姣,是漢壽縣人民醫院產科的一名助產士。
  產科是新生命的起點,被譽為生命的搖籃。然而,產科工作的艱辛和風險,卻鮮為人知。
  2013年寒冬的一個夜晚,我值夜班時,突然聽到電梯旁傳來緊急的呼叫聲。
  我從待產室飛跑出去,只見一位滿頭白髮的婆婆攙扶著一位表情痛苦的孕婦。我不知從哪冒出的力氣,一把抱起一百多斤的產婦,邊跑邊喊:“小邱,快來產房,有人要生了。”
  剛將孕婦放至產床上,只聽“嘣”的一聲響,羊水破了,淡綠色的羊水一下子噴到我的臉上、手上,我強睜著雙眼隨即看到大部分胎頭已經冒出,我知道一個新生命就要誕生了。這時,我格外謹慎,母嬰的生命托付給了我,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。顧不上擦去腥臭而又黏糊糊的羊水,立即吩咐助手說:“快,消毒。”
  “姣姐,你先戴手套吧,你手上不是有傷口嗎,小心感染。”“來不及了,等小孩生了再說。”我正準備徒手去接寶寶,產婦突然對我說道:“醫生,我上次檢查說有乙肝,您還是註意點吧。”學醫的我知道,一旦感染乙肝,這輩子就麻煩了。但是,事出突然,如果我再花幾秒鐘的時間戴手套,新生兒沒有我雙手的托扶,就會重重地摔到產床上甚至掉到地上,產婦身體也會受到損傷,後果不堪設想。
  時間就是生命,面對痛苦之極的產婦,危急時刻,我顧不上那麼多,雙手本能地伸了上去。幾秒過後,一個瘦小的男嬰出生了。
  可是,來不及欣喜,新生兒全身蒼白,沒有心跳,也沒有呼吸。我迅速擺正新生兒體位、吸凈羊水、保暖,30秒後,還是沒有發出哭聲。我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,這是在跟時間賽跑啊!氣管插管、正壓人工通氣、心臟按壓、輸液、輸氧搶救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。
  2分鐘後,新生兒開始出現了心跳與呼吸,皮膚也慢慢變得紅潤了。
  5分鐘後,新生兒終於發出了讓我們期待已久的啼哭聲。
  母子平安。我自己也仿佛獲得了重生般的感覺,生命是如此的神奇、如此的堅強!
  第二天,產婦的化驗結果出來了。報告單上,“艾滋病初篩呈陽性”幾個字格外刺眼。醫院迅速將孕婦的血液送至省級醫院確認檢查,並向市防疫站報告。我極有可能被感染!
  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就在產婦生產後的第二天,邵陽老家打來電話:患鼻咽癌10多年的父親放療部位出血不止,再不回去就很難見他最後一面了。此刻,我何嘗不想立馬回到父親身邊盡孝呢!但產婦母子情況特殊,生命又是那麼的可貴,我不想讓同事們再承擔這份風險,也不能讓家人承擔這份風險,本應回家的我,申請留在醫院專門照顧產婦母子倆,直到她們出院。
  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,我平生第一次對母親撒了謊:“醫院這段時間有特殊工作,不能抽身,忙完後才能回來。”母親沒說什麼,只是默默地掛了電話,而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。
  幾天后,一個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。“小袁,告訴你個好消息,那個產婦的血液,送到省里檢查一切正常。”欣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,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  隨後,我心急火燎地回到老家邵陽,來到病重的父親身旁。父親臉色蒼白,非常虛弱, 但他仍掙扎著對我說:“妹子,回來啦,沒耽誤你的工作吧。”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。幾個小時後,父親就去世了。
  自從來到漢壽工作後,因為工作忙,我基本上是兩年才回一次老家,每次也都是匆匆的三五天,就算打電話也只是短短的幾分鐘,來不及聽父母的嘮叨和囑咐。但父母從未埋怨過,因為他們知道,我是助產士,是一名生命的守護者。
  事後,有個同事問我,如果時光倒流,你還會那樣做嗎?我不假思考地回答:“我會!”每當聽到一個個新生命在我們手裡發出清脆的第一聲啼哭,聆聽生命綻放的聲音,我怎能不為這份事業感到自豪?
  (本報記者 李寒露 整理)  (原標題:聆聽生命綻放的聲音)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popjctggpnh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